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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8章

 

“姑娘,你……是谁呀?”

蒋艳萍看着自己眼前的漂亮女孩满脸狐疑。

夏时并拢双腿,笑的温柔又腼腆,夹着嗓子说:

“阿姨,您忘了,梁翊说要带我来见家长,我当然是他的女朋友呀。”

“女朋友?”

蒋艳萍又看向梁翊,他穿了一件黑色的驼绒大衣,金丝边眼镜将他的气质衬托的更加沉稳成熟。

她愣了愣,忽然点点头,声音迟缓的像是还在努力思考。

“小翊长大了,已经长大了,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呢……”

梁翊抿抿唇。

他向来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母亲沟通,以前她还清醒着的时候,两个人的话题除了负心的父亲,就是他的学习成绩。

后来她精神失常,他也只会哄着骗她自己在上学,然后做题给她看来安抚她。

至于别的,梁翊只觉得陌生。

说来可笑,怎么会有人和自己的妈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
蒋艳萍喃喃自语着,夏时忽然拉起了她的手。

“阿姨,我叫夏时,你叫我小时就好啦,看到我来您不开心吗?”

“不,开心,当然开心!”

蒋艳萍回过神,仔细打量着夏时的眉眼。

皮肤白净,个子高挑,长得很好看,脸上总带着笑,一看就活泼讨人喜欢。

她也拉着夏时的手,和蔼的问他别的问题。

比如多大年纪,是哪里人,做什么工作……

就和普通的婆婆一样。

梁翊看着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说笑,随后有些走神。

病房里的气氛从来都是死气沉沉的,从来没有这么鲜活热闹过。

这样普通而温馨的家庭里的场景,梁翊居然等了二十多年。

他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聚焦在夏时的背影上,是夏时带给了他这一切。

他是一株阴暗角落的植株,夏时则是穿透云层悄然而至的光。

这时,蒋艳萍忽然叫了他的名字。

声音和蔼而喜悦。

“小翊,愣着干什么,去给小时买点好吃的呀!”

梁翊有点犹豫,他担心在他离开之后,他的母亲可能会突然情绪不稳定。

“小时 你和我一起去吧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自己去,我和她还想说说话呢!”

蒋艳萍嗔怪着看他一眼,夏时也笑嘻嘻的和他招手。

“对呀,我留下来陪阿姨!”

梁翊没办法,只好点点头,他得快去快回。

等到他再次回到病房,气氛却不如之前热闹了。

蒋艳萍正在走神,看到他回来有些恍惚的看了他一阵,忽然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脸。

“小翊,外面很冷吗?你的脸怎么这么凉?”

梁翊好久没被她这么触碰过了。

他想笑一下,脸却莫名的僵硬,于是也伸出手抚上他母亲的手。

“妈,没事儿,不冷。”

蒋艳萍有些担心,立刻转过身要给他倒上一杯热水。

“不行,着凉了要感冒的,感冒了可不好……”

“感冒了,要吃药,要打针,就……就不能上学了……”

她动作一停,又转过身看向梁翊,皱起眉头责怪。

“梁翊,你怎么还没去上学,这都几点了,功课怎么办……”

夏时察觉不对,立刻看向梁翊。

梁翊的手里还残存着刚才母亲手里的触感,现在却只能说:

“妈,我正要走呢,你别着急。”

“对,快走,快去上学。”

蒋艳萍催促着,又看见了一旁的夏时。

“咦,姑娘,你是谁啊?”

梁翊把懵懵的夏时拉到身后,防止母亲发病暴起伤害到夏时。

“妈,你怎么不认得我堂妹了,她来找我上学去。”

离开了病房,隔着玻璃窗,他们看到蒋艳萍又开始躺在床上发呆了。

夏时担心的看了眼梁翊:

“阿姨以后会好起来吗?”

梁翊摇摇头。

“很难,她得的病从来没人能彻底康复。”

夏时牵起他的手,将自己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掌心。

回去的路上,夏时对他说:

“刚刚你不在,阿姨和我说了好多话。”

“夸我好看,夸我一看就很乖,还说……”

他故意拉长了声音,梁翊配合的问他:

“还说什么?”

夏时一下子跳到梁翊面前,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还说‘梁翊是个非常懂事的孩子,学习又好,长得又帅,又会照顾人,就是不会说话,总把事情闷在自己心里。’”

梁翊有些意外,随后被夏时双手捧住了脸。

“梁医生,阿姨说希望我能体谅你,希望以后遇到矛盾我不要生你的气,还说她以前对你太凶了,很对不起你。”

在梁翊怔忡的眼神中,夏时坚定的说:

“梁医生,我觉得,阿姨是爱你的,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是这样。”

他从来没有听到自己的母亲这样说,也从来没听见过别人这样说。

面对夏时,他先是笑了一声,随后弯下腰紧紧拥抱住夏时,把自己发热的眼眶埋在夏时的颈窝。

夏时任由他沉默的抱着,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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