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旧日的仇人
。都是计画好,调集人手突击对方一个防守相对薄弱的地点,给对方生意上造成损失。傢俱打烂、客人打走、看场子的做掉,来来往往看谁先受不了,回到谈判桌上。就算你不肯回到桌子上,最终联调局的条子也会逼你回到桌子上。
所以在布朗克斯的火拼中义大利人吃不消了,俄罗斯人没多少场子,基本上都是电照车生意,义大利人的场子多而且装修得好。俄罗斯人开车到门口,下车就砸,砸了就走。你堵上他,他最多赔上几条人,但是他堵上你,你这地方至少一个月不能开业。老牌的家族都不愿意进行大规模的火拼,他们很多生意都定型了,开战的风险太大,有时候寧可少一点利润,不到最后一刻老大们不会下达全面开战的命令。
可能也是最终的矛盾没有指向自己。纽约黑道有句老话,大衝突总是爆发在小帮派。而纽约这2000年末,越青这个小帮派正在承受着纽约大风雨来临前的小颶风。
海晓还在画着大家地盘图的时候,黄毛提着电话慌里慌张地跑过来:「海哥,夜……夜来香……出事了。」(注:夜来香,华兴在布鲁克林幸福大道的场子,目前是由张震在打理)
「慌什么?夜来香能出什么事?慢点说。」海晓把手里地图放下,脑子还在想着现在纽约的家族地盘范围。
「三十多个牙买加帮的现在正在夜来香!」黄毛一脸慌张。
那边阮树听见,和阿鬼走了过来。
「搞的什么鬼?阿树你电话问下越下。」海晓话没说完,电话响起。
婷婷那边焦急的声音响起:「海海,出事了。」
「我知道,你别慌,立刻把越下打烊了,门锁起来,我晚点给你电话。」海晓掛了电话立刻问黄毛:「现在什么情况?牙买加人在里面打起来了么?」
「还没有。但是夜来香那边电话说,他们都拿着傢伙。」
「给张震打电话啊,愣着干什么?」
「震哥电话打不通,四叔陪九爷去了大西洋城,坦克叔带人去上城义大利人那边了。」
「妈的,我们也不好出面啊!海晓用铅笔敲着脑袋,这样,你叫夜来香没身份的先从后门走,砸了就砸了吧,我帮你叫条子过去。」
「海哥,不能叫条子,夜来香有货!」黄毛一脸焦急。
海晓立刻反应过来,牙买加老黑怎么没上他们这儿,反而去砸夜来香,原来是有生意来往,没顾上和他们的私仇。
「阿树,你手里能调动多少人?」海晓问。
「大概二十多人,都是自己人,华兴来的都回去上城参与义大利人和俄罗斯人的停火谈判去了。」
「黄毛,去准备车,我们立刻过去。」海晓吩咐道。
黄毛看见海晓点头,立刻飞跑着出去了,毕竟夜来香是他长大的地方。
由于身份,海晓不能出现在没有指定他去的黑道衝突现场,海晓另外开了一部车停在离夜来香远一些的地方,拿了个夜视望远镜偷窥着。
……
扳机和四五个人在一地玻璃渣中间躺着,一个老黑把扳机架起来,为首的老黑立刻一拳打在扳机脸上,扳机半边脸都是血,眉骨似乎也被砸烂了,眼皮耷拉着,鼻子和嘴角还不停地滴着血。
「货钱呢?扳机。」为首的老黑把脸转过来,海晓认了出来——博加,他们仇敌达雅的表哥,据说关了两年,刚放出来。
丧狗在边上似乎还能说话:「我们在拿的时候就给了。」话没说完,立刻被边上的一个老黑一棍又打倒在地上。
「你们和我们拿货,怎么能只给那么一点?」
「我才知道,你们现在和韩国人拿不到货了,所以价钱涨了。我不和你废话,你们这里所有的货我都拿走,现在他们都姓黑了,然后包房里的中国小妞也得和我们走。」
「哈哈哈……」牙买加老黑们似乎兴高采烈。
「给我把这中国人的地方砸了。」博加指着吧台和大堂的卡拉ok电视。
就在牙买加老黑门要动手的时候,阮树的声音响起。
「博加,好久不见,你没死在监狱里面,让你出来了?」阮树推门进来。
门边上的一个老黑叼着大麻正在傻乐,被阿鬼一个侧踹在腰上,斜飞出去,撞在边上门柱,立刻捂着腰瘫软了。博加刚转过身,立刻被一个球棒顶着喉咙,老黑们从四周包围上来。
这时,从门口冲进来二十多个拿着各式棍棒、砍刀的越南小个子,反而把老黑们围在里面。博加退了两步,认出了阮树。
「阮树?听道上说你们投靠了华兴,没想到这是真的。」
博加耍嘴皮子的时候,眼睛明显在四处张望,外面看车的人没有警告,说明都被放倒了,里面这二十多人,外面不知道有多少。
「阮树,我和你的帐还远远没有算完,还有那个海晓,你替我告诉他,我早晚宰了他,让他下去陪我兄弟。今天我们还有生意,我们走。」博加意识到目前局势先走出夜来香再说。
「走?」阮树冷冷笑了一下,一点没有让路的意思。
「我让你走!」
阮树突然双手握着球棍,用大头狠狠地顶在博加的肚子上。阿鬼手里的铁棍立刻毫不留情地打在博加的膝盖上。
越青的这二十多人都是经常跟着阮树和华兴干仗的,这夜来香的地理位置太熟了。
别看黑人人多,体格健壮,人高马大,但是和越南人比起来,明显欠缺灵活,尤其是这种室内械斗。越青的傢伙们第一时间都招呼在了老黑的头上、脸上、膝盖上。
老黑们被堵在一团,不乏黑胖子被踩在脚下。海晓现在只能看见黄毛拿着个铁椅子,谁出来立刻就给脑袋上重重一下,里面太混乱根本看不清,他知道这基本上结束了。
博加踉蹌着跑出夜来香,看越南人没有追,也没敢上自己的车,和后出来的黑人们一溜烟地跑了。
海晓下车进了夜来香,扶起扳机,用威士卡把毛巾弄湿了,把扳机脸上的血擦乾净,扳机一阵呲牙咧嘴。
「怎么回事?」海晓毫不客气地问扳机。
「海哥,别和九爷说,我们和黑人拿货,震哥经常在外面赌,这夜来香也得运作啊。」扳机带着哭腔。
「阿树,我们走了,他们自己会收拾。」海晓沉默了半晌,决定把这烂摊子留给华兴。
扳机连忙挣扎站起来:「谢谢海哥,谢谢树哥。」
海晓到了门口,转头说:「扳机,纸包不住火,我可以不说,但是我劝你最好准备准备,华兴的家法,你比我清楚。」说完,海晓带上了门,把一脸绝望的扳机留在了狼藉之中。
回到越下,婷婷一如既往地在看购物电视,女人有时候对于小装饰品的执着真可怕。
海晓亲了亲目不转睛、手里拿遥控器、嘴里计算价格的首饰狂人皮鞋姐,带上了门。
大堂里乌烟瘴气光着膀子的越青男们在喝酒庆祝,海晓拿了瓶啤酒在后门坐在了阮树边上。
「张震垮了。」海晓喝了一口,看着对面楼里剩下的几盏灯,不由得心生感慨。
张震。这个名字曾经响彻幸福大道,而夜来香,多少年一直是他们嚮往的大帮会生意。可今夜的夜来香、绝望的扳机、不知所踪的张震,这就是江湖——风云变色一夜间。
「阿海,接下去我们要怎么办?」阮树双眼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。
海晓喝了一口酒,没有说话。他知道,这时候阮树的心思和自己一样。曾经多少年,他们在张震、扳机的阴影下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