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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第二十七章:醉心》

 

房内暖火照人,一柱火红烛台被搁置在案上,顿时一阵暖意袭人。

孟莲缓缓的抬脚踏了进去,脸上的神情依然是笑,抬眸看向正伏在木案上写着什么的严玄傲,正要开口,却被严玄傲带笑的声音给截了断。

「来了啊。」

闻言,孟莲稍稍愣了一愣,扬眉道,「怎么知道是我?」

严玄傲依然没抬起头,只是笑着开口答她,「整个府里敢不敲门便闯进我房里的,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人。」

孟莲不以为意的耸耸肩,跨着步子走到他身旁,「在写些什么?」

严玄傲抬起眸子看了她一阵,才一脸若有所思的开口笑问道,「你可认字?」

话音一落,孟莲便猛地一怔,看了看放在一旁的砚台里,那黑浓的墨,隐隐散发着墨香,不禁想起前些日子那总是窝在自己房里临字的身影,那教会她写『尚』字的那个人。

她垂了垂眼睫,捧着酒罈的双手微微紧了一些。

若留恋于前尘往事,执迷不悟,又有何意?

不过只是自怜自艾罢了。

「除了我自己的名字,其他的我一概不认得。」说完,她抬起眼来看严玄傲,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,已没了方才残存的情绪。

「是么。」严玄傲似是没注意到她那一霎那的失态,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,笑了笑。

「对了,这是你买的东西吧?」孟莲被他那淡淡的一瞥给瞥出了个寒颤,忙转了话题,顺手把那酒罈子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。

严玄傲终是放下了毛笔,看向那酒罈,皱起了眉,「怎么不叫小廝送过来就好?」

「想说我刚巧要来找你,便顺手替他带了过来。」孟莲笑咪咪的道,指了指旁边的木桌子,「不坐下来品嚐品嚐?」

「你倒是比我还急。」严玄傲挑起一边俊眉瞧着她,虽有些怀疑,但也只是顺了她的意,在木桌子旁坐了下来。

「那小廝说这是你特地买回来的佳酿,怎好空放着积灰尘?」她笑的越发的可人,等他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,这才去取了两个饮酒杯,然后转开上头的软塞,里头一阵幽香扑鼻,呛人的酒味窜了出来,吸进了她的鼻间,她呛的止住了呼吸,压下那些快要跑出脑带的回忆,这才有些吃力的扛起那酒罈,斟了两杯酒。

严玄傲接过她递来的酒杯,不语的看了她一阵,然后仰头饮尽杯中物。

「好酒量。」她讚许的说了一句,接着也抬起了酒杯,一个掩袖便要学他一饮而尽。

严玄傲看着她,脸上的笑容不似往日的欢心,有的只是淡淡的笑意,变的几乎有些面无表情。

他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她,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,沉声说了一句,

「你不怕?」

「怕什么?」孟莲晃了晃手里的酒杯,毫不避讳的回望他的眸子,双眼里浅笑盈盈,「嫁给你尚且不怕了,我还何有所惧?」

闻言,那双狭长的凤目里眸色黯了黯,没有答话。

彷彿没有注意到那一瞬间黯沉下来的双眸,孟莲又轻笑了起来,抬起酒瓮又把他的饮酒杯斟了个满,往他面前推了推。

严玄傲没去看她,只是垂着眼帘,从善如流的再度把酒杯举至脣边。

房内顿时一阵酒香扑鼻,孟莲垂眼看向手里的酒杯,里头的淡色液体微映着一旁金黄色的烛光,看上去还十分的剔透。

她今年十六,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不良的恶习,更从没饮过任何酒酿之物,因此她本身也不晓得自己的酒量到底是好还是差。

万一她喝醉了咋办?难不成她就这么醉在严玄傲面前,然后任他宰割?

摇了摇头,她今天是来搞清楚那间药仓库究竟是何用意的,不论自己是否是那个能喝的主儿,她绝不会就这么轻言放弃她来此的目的。

抬眼看向面前的人,只见他早喝净了她斟的那杯,自个儿抬起罈子又倒了一轮。

她顿时抽了抽嘴角,看来不论是谁的酒量比较差,先醉倒的都会是他吧。

想通了道理,孟莲覆又牵起了笑,抬手便饮尽了手中的黄汤。

又苦又涩的的感觉顿时袭捲了她的味蕾,她扔下酒杯就是一阵猛咳,咳的双眼泪光盈盈。

严玄傲抬眸看她,没什么特别的表情,依然是淡淡的样子。

抬手搥了搥自己欲裂的胸口,她强忍着反胃的感觉,硬是把那杯烈酒给灌入了口中。

「如何?」

严玄傲看着她,手里把玩着不知已经空了几回的饮酒杯,嘴角牵起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意。

「小菜一碟。」她抬起泪眶瞪了他一眼,对于他分明看不起自己的语气表现明显的不满。

闻言,他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,又逕自倒了一杯,一口便解决了它。

孟莲警戒兮兮的打量起他来,她从未看过严玄傲喝酒,也不知晓他的酒量,可现下看来,她似乎是全然的低估他了。

负气的放下酒杯,她也豪气干云似的替自己把饮酒杯斟了个满,然后猛灌了一口。

「这是西域那儿產的酒,名为焚魂酿。」严玄傲垂着视线开口道。

孟莲一听,反射性的蹙起了眉头。

好一个焚魂酿,让她为了想套出他的话,而搞的如此狼狈。

「在大雪天里饮酒可说是最为享受的事。」严玄傲搁下酒杯,笑了起来,「喝了便可去寒,全身还会暖烘烘的。」

孟莲没答话,只是逕自喝着自己的杯中物,没心情去感受酒里那所谓的醇香之气,只是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。

外头的雪天渐暗了下来,透不进一丝早晨的清亮,摆在一旁案上的火红烛台微微摆动着,让房内的每一项摆设皆投映在淡色墙面上,一晃一晃的。

不知道师傅如何了呢,还待在玉华山么?还是早已远离红尘寻仙去了呢?

如果是依师傅的性子,后者会是比较可能的答案。

每回玉华山的冬日都是最天寒地冻的,根本是全然的寸草不生,每次出门採药也都只能空手而归,师傅也都只拿出秋天採收时剩下的药草,升起一点小火苗,细细熬着……

想起玉华山的寒冬气候,孟莲便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,覆而又抬手喝了一些酒,好让身子暖和一些。

一室的静謐令她有些发狂,耳鸣的厉害。

「好想玉华山呢…」她喃喃说了一句。

严玄傲只是静看着她,并未答话。

「说起玉华山的秋天,可漂亮极了,满山遍野的红娘草,火红火红的。」

「…是么。」他只轻应了一句。

「恩…」她喝下杯里剩下的一点酒,微垂着视线,然后轻轻笑了起来。

「笑什么?」见她笑的不知所以,他问道。

「笑他傻呀。」她答。

「谁傻?」

「他呀。」她又轻笑了一阵,然后才道,「以为让我戴上个玉鐲子就能困住我么?」

「哦?」他好笑的挑起了一边眉,终于弄清楚她话里所谓何人,张口问道,

「那依你看,他该如何做才能困住你呢?」

「没人能困得住我的!」她似是生气的说了一句,抬头用一双有些浊的双眸看着他,「我自幼没父没母的,自然是了无牵掛,孓然一身!」

「当真?」他故作惊讶的看着她。

「那还用说!」为了表示自己无比的肯定,还用力的点了点头。

「难道在这世上竟是无人可牵制住你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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