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喘了几口气,头也不回说:「知道了!王秀明,你是男人就给我撑着,还有个多圈就完了!」
王秀明痛得说不出话来,林春从来没见过他的眉皱得那么厉害,一张脸扭曲得似笑又似哭,他紧握双拳,手背的青筋都暴起来,朝天大叫一声。那一声大叫并没有任何意艺,纯粹是一种野蛮的、情感与痛楚的宣洩。然而,现实归现实。
若是在少年漫画中,主角往往能凭着坚毅的意志打败无数个大boss,可现实中,做不到就是做不到,哪怕他有多想跑完,哪怕他朝天吶喊出地动山摇的一声,可跑完第七圈时,王秀明已跪倒在地上。炙热的赛道几乎要灼伤他的膝盖,可王秀明已痛得缩成一团。他们二人就在距离终点二百米处停下来,因为之前眾人跑得快,所以赛道上还有不少学生在跑着。
李旭蹲在王秀明面前,盲目抱着他,让王秀明靠在他怀内,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。忽然李旭拉起王秀明的一条手臂,将之搭在自己的肩,就要拉他起身,他叫喊:「挺着!还有二百米而已!!你叫你弟替你拍片,又是最后一年了,你要死也要先跑完!」
李旭与王秀明身材相若,可以他一人之力要拖王秀明跑完全程,几乎无可能。戴志将旗掉给林春和陈秋,说:「你们两个想办法扬起班旗,我们三个跑在前面!」他边说,边拉过王秀明的另一条手臂,与李旭一同将王秀明半抬半拖的带向前。王秀明虽然痛着,可仍然清醒,也拖着脚,有一步没一步的走着。林春和陈秋也没有事先沟通,就各执着旗的一端,将班旗完整舒展出来,现出「七甲传人」四字。
他们的步速跟行走差不多,但大家意识到这毕竟是一场赛跑,便想以跑步之姿作结。李旭和戴志就最吃力,背负着王秀明的重量,还要小步跑着。五人跑跑走走的到了终点前的一百米,也就是距离看台最近的地方。
喝彩声铺天盖地的向他们涌过来,运动场都快要被打气棒的popo声和男生的叫喊、女生的尖叫所震垮。他们同时望向看台,看见七甲班的看台上,所有身在看台的同学都站起来,不是拿着打气棒就是空手拍掌,一个个张大嘴不知在叫什么。就连看台最底层的中一生,也一个个伏在看台前的一面玻璃,喊着「加油」、「加油」。
林春感到晕陶陶的,相信不只他一人有这感受。他是五人之中最末端的一人,看着前方执着旗帜前端的陈秋,还有前面戴志他们三人狼狈的背影,一个词闪过林春的脑海:「惨胜」,姿态没有他们预想中般威风,可毕竟是一场胜仗。
他们四人明明活动着,可在林春眼内却好似定格了一般,他们跑得好快,身边的景物如走马灯般经过,可他们又好似跑得好慢,跑了好久、好久都未跑到终点,总是差几步。这一个定格了的画面成了林春和他们四人脑海的一幅珍贵的照片,一直到好久之后,他们五人再有机会出来一聚,大家对于当时做的傻事仍然津津乐道。
「跑快点吧,犯规五人组!」狒狒强在终点旁高叫,戴志在终点前几步大声叫:「要你管!!!」林春听了一笑,陈秋跑得更快,他们由戴志三人身后,追到去他们的旁边,在狒狒强的取笑声、看台上同学的喝彩声,和终点附近的人们的打气声之下,五人一同衝过终点。
这一年,「三千米」为他们最后一个陆运会画上一个句号。
註一:「顶」,广东话的「顶」跟国内「顶帖」的顶是不同的,广东话的「顶」,意近「妈的」、「shit」,又未算是粗口,只是有点粗俗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