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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(二)

 

高一寒假结束后没多久,就是西洋情人节。在这一天,女生的情绪总是会变得非常亢奋,走廊上到处都可以看到捧着巧克力的女生在串门,送男生,也送女生,甚至有人大手笔地全班都送一颗巧克力。

当然,我跟卒仔也不小心收到不少。真的是不小心的……卒仔在点名的时候,女生碰巧路过就会丢给他一颗,我在检查打扫工作的时候,巡到女生的打扫区域也会拿到,最后两个人的堆在一起就成了巧克力小山。

「奇怪!我拿到的都没比你们多!」见到这情景,感冒三天的夏皮用喑哑的嗓音很不满地抗议,因为她一整天只拿到了两、三个。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准备巧克力送人的关係,她收到的回礼也相对很少。

语毕,她还掩着嘴用力地咳了几声,听这声音,喉咙里似乎卡了痰。

「如果你也送的话,应该会更多。」我整个得意洋洋。

「我自己吃都来不及了,干么还要送你?猪!」她最近似乎常常生气,一生气就骂我猪,更严重一点还会要我去撞墙或切腹。

情绪激动加上大吼,她又开始咳嗽,咳到最后已经完全把脸埋到臂弯里了。

我跟卒仔互望了一眼,他用下巴点了点夏皮,面露担心。

「你到底有没有去看病啊?感觉完全没好转。」明白他的意思,我开口问道。

夏皮趴在桌上,有气无力地说:「我才不要看医生,我要自己好。」

拿她没辙,我搔搔脸说:「你不怕越来越严重吗?」

「才不会,我从小到大都是这样。」连反驳都奄奄一息。

我又回头跟卒仔交换了个眼神,他的目光先是落到我放在桌上的巧克力小山上,紧接着又拋向夏皮。

我点点头。

「欸,这些都给你啦!但是你要去看医生。」我直接把整座巧克力小山捧到她的桌上,「不过喉咙不舒服的话,这几天就不要吃甜的。」

她抬眸,狐疑地望了我一眼,又看了看桌上的巧克力。

夏皮爱吃甜食的喜好,我跟卒仔也不是一天两天知道了,刚刚我们就在讨论既然不吃的话,要不要乾脆送给她。

「怎样?我们人很好吧?你可以讚美一下,我们不会介意。」我故意装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。

她抓起其中几颗巧克力,作势要丢我。

「喂,浪费食物会遭天谴!」我连忙护住自己的头,还不忘大叫。

她的动作顿时在半空中停滞,一脸为难跟犹豫,扁嘴皱眉好几秒后,最终还是把巧克力丢进自己的抽屉里,然后鼓起腮帮子瞪我一眼。见状,我跟卒仔相视而笑,他还窃声用台语对我说了一句「饿鬼假小心」。

「陶恆远,我听见了喔!你说谁是『饿鬼』!」

在夏皮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同时,卒仔也「哇」地一声赶紧从后门衝出去,来个名符其实地「逃很远」。

见夏皮转过头来,我连忙挥手澄清,「我刚什么都没说!也没点头认同!」

她半瞇起眼,大概想到自己体力不够,便状似不太开心地坐下,随后还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「你们男生都很喜欢女生送巧克力吗?」她忽然咕噥着问。

「还好吧,也不是一定要……节日凑热闹啊,反正有人送就收,有何不可?」我耸了耸肩。至少在我的观感来说是如此。

「所以,不送的话也不会被扣分囉?」她一副认真想听我解答的模样。

「不会……吧。」我在句末又加上个不肯定的语尾。谁知道我不扣分,但别人会不会扣?还是别回答得太篤定才好。

闻言,夏皮端出不太满意的神色。

「这一切都不是重点,重点在最后图利到你耶!」我连忙强调。

然后,她忽然发出了一连串无意义的呻吟声,整个人趴倒在桌上。我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肩膀,她还乾脆把我的手挥开。

「你去死。」她气虚地说。

「啊?」我有没有听错,她真的那么讨厌我了吗?本来只是要我切腹,现在却直接要我去死……好吧,其实切腹也会死,两者好像差不多。

「你去死啦。」结果她又重复了一次,还用眼刀扫我。

「去死有点太严重了,你换种说法行不行?」我板起脸孔跟她交涉。

「you!gotodie!」结果她对我大吼。谈判宣告破裂,我只好回自己位置上坐正,不再打扰夏皮,让她自己去纠结。

几分鐘后,卒仔偷偷从教室外头溜进来,看到夏皮还气脱委顿地摊在桌上,小心翼翼的态度马上扔到九霄云外。

「你把她打败囉?」他幸灾乐祸地问。

「白痴喔!打败什么。」我横他一记白眼,「她自己感冒没力,就倒下去了啦,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。」

「我看她不只感冒,说不定还有那个。」卒仔若有所思地道。

「哪个?」我听不懂。

「就那个啊,女生每个月都会有的那个。」卒仔压低声量,凑过来对我说。这下我总算懂了。

我正想「喔──」一声长音,背后就突然被人猛推一把,整个人往前扑,不但直接跟卒仔正面撞上,还差点从他嘴巴亲下去。

我们两个各飆了一个字的脏话,忙着把彼此推开,起身后除了整里衣着之外,还猛擦自己的嘴巴跟脸。夏皮在我们两个身后,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,但因为感冒关係笑两声就咳三声,最后狼狈地抱着肚子蹲在地上。几乎留在教室里的所有同学,目光都集中到我们几个身上来了。

可恶,被她耍了!原来她刚刚是想保留体力两个都整!

「你死定了!」简直可以说是气得牙痒痒,我张牙舞爪地打算衝向她,但却被她夺得先机,边咳边踉踉蹌蹌地往讲桌方向跑过去。

因为距离关係追她不上,我只好冷笑一声,绕回她的坐位旁边,把手伸进抽屉里将刚刚给她的那些巧克力通通捞出来。

「啊!你好卑鄙!」她在讲台上远远地指着我又叫又跳,嗓音到中间还分岔,惹得班上一大堆同学都在笑,包括我。

「怕被我拿回去你就回来抢啊,你回来啊,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全部拿走啦!」我索性坐在她位置上,悠间地边拿边威胁。

接着,她就像跑百米一样「咻」地从讲台上衝下来,硬把我从她的椅子上「拔」起来,再塞回我的椅子上,我都不晓得重感冒的她到底哪来的速度跟力气。

「还我啦!」把巧克力通通抢回去后,她还在我背上劈啪拍了两下,超痛!

我现在很相信卒仔说的推断,夏皮肯定是「那个」来拜访了!

将巧克力塞回抽屉后,夏皮还很小心翼翼地低头往抽屉检查了一番,大概是在确认自己的巧克力有没有少。我很无奈地揉揉自己被打痛的背,还转头对正在憋笑的卒仔挤眉弄眼。

放学后,上了校车,夏皮一路上都非常沉默,跟平常一上车就开始嘰哩呱啦的样子很不相同。我跟卒仔互相推来推去,最后还是没能决定要由谁来问她到底好不好,要不要去看病,毕竟谁都不想当靶子。

到了他的站后,卒仔下车了,离开前还给我一个手势,表示一切都交给我了。我差点没动手拖住他,让他坐过站。

最后,我跟夏皮一同下了车,因为下车后还要走一小段路才会分开,我只好把握时间不断地思考该怎么向她开口。

走到要分开的叉路,我深吸一口气,正想说话,夏皮就迅速地贴了一盒东西到我手臂上。我反射性地伸手去抓,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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