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她来说还稍微大了点。江初礿看着女孩乖乖套上夹克,接着他伸出手,看着白璞瑛。
「跟我来。」
白璞瑛犹豫了下,缓缓将手放上去。
在装饰简单温暖的咖啡店里,江初礿拉开椅子让白璞瑛坐上,「谢谢。」看着男孩坐在自己对面,白璞瑛显得有点心不在焉。
「你好决定好要点甚么了吗?」有着温暖笑容的男孩站在两人桌旁,手上拿着点菜单。
「我要一杯伯爵奶茶。」江初礿说道。
白璞瑛看看单子,她迟疑了下,点了杯维也纳咖啡。
「伯爵奶茶跟维也纳咖啡是吗?」男孩迅速记下,接着微微躬身,「请稍等一下喔。」
白璞瑛环视着咖啡店,店里的灯光採橘色调,整体看起来明亮又温暖,就像风雪里的引路灯般。
「这里我很常来。」江初礿轻轻说道,看着吧檯里忙碌穿梭的背影。
「是喔……我都不知道这里有这样一间店呢。」白璞瑛说道,拉了拉外套。
江初礿微微一笑,「好好放松一下吧,不用紧张。」
白璞瑛点点头,她偷偷拉了拉裙子,过短的短裙绷住她的腿,有点不舒服。
「来,伯爵奶茶跟维也纳咖啡。」送上两杯冒烟的热饮之后,男孩又端上两盘慕斯蛋糕。
「咦?这个……」白璞瑛愣了愣,她不记得自己有点这个啊。
「我请你们的。」男孩眨了眨眼睛,拍拍江初礿的肩膀。
「谢谢你,阿佑。」李星佑笑着摆摆手,接着便回到吧檯内部整理用具。
白璞瑛看着男孩离开,视线移回桌上的蛋糕,「吃吃看吧,很好吃喔。」江初礿微笑。
白璞瑛拿起叉子,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。香甜的气味充斥在整个口腔,甜而不腻,很好吃。
「好吃吧?」看着白璞瑛微微瞪大的眼睛,江初礿也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。
「你……认识他?」
「嗯?是啊,我跟阿佑认识很久了。」江初礿笑笑,喝了口奶茶。
咖啡店的门再度被打开,一名阳光型男孩踏了进来。他喔了一声,笑着拍上江初礿。
「这么晚了你还来?」
「陪朋友散心。」江初礿偷偷揉了揉被拍痛的肩膀,瞄向白璞瑛。
「女朋友?」
「……只是普通朋友而已,阿恆。」
「哈哈,我知道啦。」蔡毅恆笑着走进吧檯,「阿佑我回来囉。」
「回来啦。」李星佑笑着递过一杯红茶,「来。」
「谢啦。」
看着两人过于亲暱的互动,白璞瑛有点傻住。反倒是江初礿一副老神在在的喝茶吃蛋糕,末了他才轻咳几声,把沉溺在两人世界的星佑和毅恆拉回。
「喔喔,抱歉,忘记还有你们了。」蔡毅恆嘿嘿笑着。
江初礿轻轻敲着桌子,白璞瑛拉回注意力,喝了口维也纳咖啡,「他们是……」
「恋人,过程很坎坷呢。」江初礿苦笑,他可没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化解李星佑的悲伤。
「是喔……」忽略掉吧檯处传来的闪光,白璞瑛又叉了口蛋糕。
安静的气氛瞬间降临,江初礿沉默的啜着奶茶,而白璞瑛则不停搅拌茶匙。她知道自己该说些甚么,可是却无从说起。看着典雅大方的咖啡店,淡淡的影子慢慢浮上她心头。
「我以前……也想过要开一间咖啡店。」白璞瑛轻轻开口,江初礿抬起头,看着女孩。
「店里要放几张桌子椅子,人不用太多。」她笑了起来,指向角落,「我还想过那里要放两隻大隻的泰迪熊,还有好多好多的小花盆栽,墙上掛着风景画,桌子上则摆着玫瑰插花。」
白璞瑛将双手交握,脸上掛着浅浅的温暖笑容,「后面就像这里一样弄个小吧檯,然后卖很多东西,甜点、饮料、简餐……」说着说着,眼泪慢慢滑落她清秀的脸庞。
原本她以为只要攒足了钱,梦想的咖啡厅就能实现。但是她却怎么样也料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是打破一切的兇手。
原本温和的父亲不知何时染上了恶习,开始每晚流连酒店、赌场,回到家时总醉醺醺的,身上散发烟味和酒臭。母亲和她辛苦赚来的钱全被花去赌博和还债,到最后她的父亲乾脆一点,卖了她。
白璞瑛还记得,那一个晚上她被压在自家床上,不管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救她。男人沉重的身体压在她身上,满是鬍髭的嘴亲吻她发育良好的身体。破处时她痛得几乎昏了过去,只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流血,她好怕好怕自己会这样死掉,还来不及说甚么就离开这个世界。
然而就算活了下来,这个世界也早已崩坏。那个男人不仅卖了自己的女儿,就连老婆也卖了。她躲在衣橱里,听着外面妈妈的哭泣叫喊还有男人的咆啸,肉体相撞的声音和母亲呜咽的哭声都深深刻在她脑海里,挥之不去。
她们只能强笑着,看着父亲将卖掉她们的钱拿去赌博,然后欠更大的债务回来。
她们别无选择。
而最终,一向坚强的母亲终于受不了了。在她下班返家的路上,她开着车衝进船港,坠入无止尽的海水,任凭生存的意志凋零,最后生命散去。
当时母亲被打捞上来的尸体肿胀不堪,而她只能伏在白布边掉着痛心的眼泪。至于父亲则没有半点悲伤,只懊恼着少了个人赚钱而已。
她好恨他……
洁白的纸巾递到她面前,白璞瑛接了过去,低头擦着眼泪。江初礿安静的坐在位置上,看着女孩整理面容,收拾散落一地的情绪。
「很辛苦吧?」他轻轻地说,「像那样迎合其他人的笑容,做着自己无从选择的事情,甚至没有意志,就像魁儡般被操控。」
「不管做甚么都失去了自由。」
「不再拥有自我。」
「这样的生活……」江初礿微微一笑,看进白璞瑛眼里,「辛苦你了。」
白璞瑛愣愣地看着江初礿,新的眼泪涌出她的眼眶,滴落在她白皙的大腿上,「我只是……好想、好想回到以前那样幸福的生活而已……」
只是想回到以前父亲还很慈祥和蔼的时光,想念着当时和父母三人一起度过的甜蜜岁月。所以她很努力很努力的工作赚钱,希望可以快点把债还掉,然后开一间梦想的咖啡部屋,把爸爸接来一起住。
她知道父亲很会煮咖啡,对于风景油画也很拿手。她希望在店里掛上爸爸的画,让每个来的客人都能一边欣赏一边品尝他们的茶点,享受小小的幸福。
这么简单微小的愿望却从来没有实现的一天,她只能悲哀地待在烟雾瀰漫的包厢,机械式的张开双腿,用自己的身体去赚钱,获取那些被人鄙夷、不屑的微薄小费。然后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将它们再度投入柏青哥,眼红的在赌场流连……
「不要紧的。」沉静的声音响起,安稳又能抚慰人心,「会没事的,不要紧。」
抬起头,白璞瑛跌进一双深色的温柔眼眸,寧静的轻触她。掌心揉上她的头发,淡淡的温暖从皮肤上传来。
不知何时站起身体的江初礿来到她身边,温柔地摸摸她的头。
「你很坚强,也很倔强,但是露出软弱也没有关係。」江初礿看着白璞瑛抬起的眼,露出微笑,「没有人会怪你,不要担心。」
他朝里面点了点头,接着便推开门离开了咖啡店。白璞瑛扯着身上的外套,低头注视桌上冷却的咖啡。
一杯热呼呼的鲜奶茶端了上来,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