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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章轻微的变化

 

陆泉正思考着具体怎么做才能和林松潜和平分开。

听见一旁的收伞声才回过神,转脸便看见了温沉惠,他正猫洗脸似地提着袖子擦眼镜上的雨水。

明显的逃避举动,也不主动和自己打招呼,典型的温沉惠行为。

明明同属一个年级,两人还是法律上的亲戚关系。更不用说在寒暑假期,林松潜的舅舅还会带着他到铁玫瑰小住。按理说,也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。

但中间插进一个林松潜就让两人的关系十分微妙。

温沉惠因为他而十分在意与陆泉的距离,可是单纯的天性又不想让陆泉误解自己的本意,这就造成了每次面对陆泉,他都会处于不知所措的紧绷状态。

这些都被陆泉看在眼里,反而激起她恶劣的本性。温沉惠不擅争辩也不会告状,自然成为她的捉弄常客之一,这也更加剧了两人的紧张关系。

只要两人单独相处,温沉惠就会摆出这样别扭的可爱模样——时刻提防着她的取笑,同时还想着拼命维持形象,紧张得像只直搓手的小刺猬。

看着一如既往的他,陆泉的心情奇妙地轻松下来,笑着走过去,歪着头主动和他往下的躲避视线对上。

视野中她的突然出现,显然让温沉惠一愣,他湿润的双眼暗藏忐忑地和她对视,悻悻地放下捏着袖口的手,挤压着嘴唇,似乎在犹豫是否要开口。

他的反应深得陆泉的欢心,“我们走吧。”

闻言,温沉惠悄悄松了口气,右手抓住伞,“好的。”

见他眉眼舒展,陆泉抑制不住恶作剧的坏心。于是她又故作认真地靠近,“你眼镜上全是水痕,还看得见路吗?”

“什么?”然后趁他愣神间,抬手抽出眼镜,激得他当即后退一步。

“你干什么?”没了眼镜的保护,他心慌得厉害伸手就要去抢回来。被她侧身躲过,手指抓住了一把蓬松的头发,干燥微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抽离。做了坏事一样心虚地不敢再去制止她。

陆泉拿着眼镜索性往自己脸上一戴,“哇—世界变得好清晰。”

“你快点还给我—”

她充耳不闻,在他面前转了转脸,“温沉惠,你觉得我适合戴眼镜吗?”

见她又在耍弄自己,温沉惠憋着气,清秀的眉眼皱出愤怒的委屈,嘴唇相互压了好几下,伞柄的吊绳在他食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,视线却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动作转。

自己的眼镜不合她的脸,反而衬得她脸型精致,镜框框住她灵动漂亮的双眼,让人移不开视线,带来一种陌生的美感。

他拧着一股劲,就是不想顺她的意,“不适合,快点还给我。”

同时,陆泉也在看不戴眼镜的温沉惠。没了眼镜,他的眨眼频率明显加快,鼻梁边两条小巧的压痕暴露出来,长睫沾了水气合成几小缕,有些惹人怜爱的意味。

也许是林松潜的光芒太盛,让人总是忽视了他独一无二的清秀。其实陆泉觉得温沉惠是最适合穿衬衫的少年,高挑却没有压迫感,清爽的黑发,俊秀的五官,看上去斯文内秀博识多闻,可眼睛里透出的单纯却会出卖他的本性。

真希望他永远不要变。

“温沉惠你先看上去好—”说着,她故意停顿,依言拿下眼镜,重新给他戴上,“算了,我们走吧。”

又来了,又是话说一半!“我看上去什么?”他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臂,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改抓住她的书包。

陆泉顺势满足他,“我只想说,戴眼镜确实会让人看上去聪明点。”

“你-!”

“你-你-你非要听的啊。”陆泉看他干瞪眼就心情舒畅,走到他身边,“走吧,你撑伞。”

“不是想让我帮忙吗。”

温沉惠干脆眼不见为净,扭头打开伞,等她进来后,故意看向前方,心里发誓在到咖啡店之前一句话也不跟她说。

大雨很快包围了两人,把天地连成一片。

校外大路上的停车位,正停着一辆黑色的长轿车。

雨滴连绵地敲上车窗,模糊地映出罗屿丰兴致不高的侧脸。

他正戴着耳机,百无聊赖地靠着皮椅,一双长腿交叉着架在对面的座位上。一旁的杨兆在兴致勃勃地说些什么,被音乐掩盖听不清楚。

他现在只后悔一时兴起把视频给他们看了,导致在自己已经厌倦的时候,他们还在纠缠不休。

一会儿杨兆拿着平板伸到他眼前,他懒洋洋地垂眼看去,不禁有些烦躁地皱起眉。

照片上的女孩明显是陆泉。看身高和模样大概是初中时期,在某个节目上拍的。红色的公主裙,金色的皇冠。蓬松的黑发,灯光下越发雪白的皮肤。

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直视着镜头,带着势不可挡的调皮笑容。

“真可爱,对吧!”

罗屿丰眨了下眼,不耐地摘下左边的耳机,“你有完没完。”

他这副样子杨兆也不奇怪,他本来就是对人不感兴趣的冷血怪胎。

杨兆夹杂着笑意轻讽回去,“还不是你先勾起的么。好久没遇见这么好玩的事了,我干嘛放过?”他在论坛上搜到的显然不止这一张,说完便继续浏览着陆泉的其他照片。

划到一张陆泉穿着水蓝色纱裙的照片,他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惊叹:“哇哦,极品。我一定要约她!”

罗屿丰瞥了照片一眼,“她和林松潜关系不一般,你注意点。”

“这有什么,玩玩而已嘛。”

听到这里,罗屿丰不打算再废话,重新塞回耳机,听着没有人声的音乐转身向灰暗的窗外。

近处花坛上,装饰花早就被持续的雨水打落了一地,铺出一条黄色的花瓣小路。看着随风摇摆的残枝,他空荡的思绪也随着音乐的节奏飘荡。

其实他早已厌倦与这几个人的相处,大概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。但他们都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。从小就被安排呆在一起,就算相互不合,时间一长也被迫磨合出古怪的默契,更是被越来越多的秘密结实地捆绑在一起。

四人里,杨兆和钟兰登最是臭味相投,可即便如此,他也只会对把他一顿折磨的女生提起兴趣。

还有比这更窒息更扭曲的关系吗?

狭窄的朦胧视野里,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地走入,竟又是陆泉,正和一个男生共撑着一把伞。

他竟奇妙地没有不耐烦,也没有惊讶。同一个学校,同一栋楼,哪里遇见都不奇怪。他只是放空了大脑,漫无边际地想着:原来平时的她是不扎头发的,恰到好处的蓬松卷发增添了成熟的美感,和她清丽干净的五官搭配出独特的气质。

他就像平时赏析建筑绘画那样去辨析她的美感来源。不期然想起她中午面对朋友自然轻松的笑,还有,轻吮手指的小动作,简直像极了舔爪子的小白虎。

也许是这个联想,隔着一层玻璃,他只是转动着眼珠,静静地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视野。

“沉毅飞终于来了。”

紧接着杨兆的声音,车门被打开,一个男生带着雨气弯腰进来,他把伞随意地扔进驾驶座下的抽屉里,面对杨兆坐下。

沉毅飞皮肤偏黑,头发也剃的短,有着结实的健美身材,气质比起衬衫西装更适合穿运动服。而眼神间偶尔流露的冷意却让人下意识心生害怕。

他接过前座司机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头。

“你今天怎么这么久。”

“花了点时间去棒球部填了入部申请书,还挺烦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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