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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九章心乱如蝶

 

……

今日是七月初七,芙姝早早下了课,跟夏桃慕在路上买了凤仙花,准备回家一起染指甲,然后再去逛逛勾栏。

路过官学时,又碰见陆玄简。

少年墨发高束,锦袍玉带,衬得他身量颀长清隽,有同窗与他交流,便淡漠回应几句,蓦然瞧见她,眸光氤氲着几分温润。

芙姝与他打招呼,少年眼中的笑意愈发深重。

旁的几个少年见了,便调笑道:“原以为陆郎今年七夕又要同我们下棋,却未想已有姑娘作陪。”

少年垂首“嗯”了一声。

芙姝站在一旁含笑不语,待那几位同窗都上了马车,她便掩嘴悄声问他:“与我作陪?难不成你也要染凤仙花?”

“不可以么?”

“可以啊,但染完你莫后悔。”

……

荀卿早早便出街口等着芙姝了,未想她今日身侧多了一个人。

两人眼底都蕴着一方寒潭,沉冷着,誓要将对方盯出个洞来。

荀卿以为芙姝喜欢尊者那身强体壮的成熟男子,他便拼命锻炼长高,未料今日她又带回个貌美的少年人,瞧那白净的脸,不知是谁家的贵公子。

“呃,你们……要不相互认识下?这是陆玄简,陆氏二郎。”

“他是荀卿,是我的朋友。”

荀卿自小便对这些朱门官宦子弟无甚好感,却又无法直接冷脸面对芙姝,便僵硬地扯出一抹笑,道了声好。

吃了茶点,几人便开始捣凤仙花。

芙姝前几日便说七夕要染指甲,但荀卿几番回绝,芙姝便与夏桃慕相互染完,又拉着陆玄简的手,开始替他染。

芙姝怕他又被家中长辈说教,便只给他染了右手的小指,仔细捏一团凤仙花糜放于指甲之上,再用青布包起,待到晚上,拆开便是淡淡的胭脂色。

荀卿坐在她身后,像个背后灵般睨着陆玄简。

“我也想染。”他不客气道。

芙姝疑惑道:“嗯?你先前不是不喜欢?”

荀卿盯着陆玄简,心中醋意勃发,却又无法显露,只得咬牙切齿道:“现在又喜欢了。”

芙姝沉吟了一段时间,愉快地合掌道:“那好,你们相互染吧。”

陆玄简、荀卿面色俱是一白:“不行!”

“这有何好害羞的,你们年纪相衬,不如趁此机会交流下感情。”

两人听罢,只好硬着头皮,抓着对方的手胡乱地涂,吃过晚饭后,两人整只手都斑驳着褐红的胭脂,像作案后未来得及清洗。

趁着芙姝跟夏桃慕去换衣服,在芙姝面前一向乖巧淡漠的陆玄简,望着自己的手,眼里露出些许嫌弃:“丑。”

荀卿亦冷眼道:“哼,你给我做的也一样丑。”

芙姝换了身带荷叶边的交领裙裳,淡淡的烟青色,发间扎着两个低低的双髻。

短圆的杏脸,粉面朱唇,眼角点着花钿,在月光下闪着皎洁的偏光,俏皮灵动得很。

夏桃慕跟她穿的是同款,代表二人情如手足。

几人出门,芙姝拉着夏桃慕去捞金鱼,吃吃逛逛不亦乐乎,徒留身后两个少年人冷面相觑。

只要芙姝一转头,二人面色便瞬间春风化雨,侃侃而谈。

勾栏里闹噱头的商贩很多,其中一个便是让同行男伴斗女工的,第一名便奖励一对贝簪。

那贝簪雕着两对素白的双飞蝶,栩栩如生,贝壳又天生质殊,在光下七彩流溢,芙姝看得目不转睛。

荀卿看出她想要,主动说要参加,若无法夺得第一,他便用自己的小金库买。

陆玄简亦不声不响地也站了上去。

芙姝坐在一旁,揶揄着两人:“你俩感情何时这么好了?比赛也要手拉手一起?”

芙姝一方面对他们没什么期待,女工所要时间也长,便与夏桃慕先去逛西湖,逛了几个时辰,人愈来愈多,芙姝又与她走散了。

她走走停停,心下焦急,期间落了点小雨,湖上泛起一层青烟似的雾,朦朦胧胧的,她又停步看了一会儿。

待妙寂寻到芙姝时,她正闲暇地坐在柳岸旁,捧着酒坛,面颊落了两团粉云,神情慵懒闲适。

角落里,有不怀好意的混混搓着手,正低声与同伴交流,眼中露了些贪婪。

妙寂执着伞,神情微冷,他大步走上前,默默坐于她身侧。

芙姝淋了雨,发间氤着潮气……

她惫懒地抬起眼皮,发现他手掌中央正放着一对小巧的贝簪。

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芙姝闻见了丝丝缕缕的檀香。

那股轻暖的檀香,被雨的潮意一蒸,蓦然变得厚重起来。

“你赢了?!”少女眉眼弯弯,看他的眼中波光明灭,透出莫大的惊喜。

妙寂张张口:“……”

一时心乱如蝶。

少年生得一副好相貌,乌眉红唇,睫羽颤动,惹人心怜。

芙姝乐呵呵地在他颊边印上一口,笑道:“你帮我簪上。”

他一愣,执伞的手微微收拢,垂眸望着那樽酒:“你醉了。”

“不许你来你去……要喊姐姐……”

下一刻,乌发于眼前流泻——

她顺势靠在了他身上:“快帮我啊。”

少年脊背僵了片刻,偏过头道:“你是醉得狠了。”

目光冷清,声音却轻柔。

芙姝嘿嘿笑了两声,又伸手捏捏他的脸,嘟嘟囔囔:“少年老成,不好不好。”

妙寂无法反驳,只得仍由她揉捏。

他执着贝簪,在她发间比了两下,平静道:“你今日梳的发髻不适合戴簪。”

芙姝沉吟一下,点点头,心下却在思考另一件事。

此子何时熏了檀香的?

明明傍晚出门前还没有味道……

“那我替你戴。”芙姝接过发簪,却无意间将他束发的发带挑开了。

“……”

少女捏着那一段墨发,眨眨眼,神情有些无措。

她想了一会儿,想得恼了,又举起酒坛道:“这酒滋味甚好,陆郎尝尝?”

妙寂不为所动地摇摇头:“不尝。”

芙姝单手擒住他的肩头,整个人倾身凑上前去问:

“真的?”

望着眼前倏然放大的一张脸,妙寂有片刻的怔愣。

他被芙姝身上的酒气烫得头脑发晕,不禁伸手伸手推了推她。

太近了。

只见他的嘴唇吐出无比薄情的四个字:“娘子自重。”

芙姝装作没听到,凑得更近了些,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,额头抵着额头,呼吸交错。

细雨淅淅沥沥地敲打油纸伞,发出啪嗒轻响。

他的心头也像被雨淋了似的,挤成一团,粘腻潮湿。那袍袖底下的指尖颤抖着,蜷握成拳,又倏然松开。

他最终还是推开了她。

“还有人在看。”他垂眼,不敢再抬头看她。

可是芙姝一饮酒就犯迷糊,街头嘈杂的人声嗡作一团。

“可是……为何你身上有他的味道呢?”她靠在他肩头,嘟嘟囔囔,“明明出门前还没有的,真奇怪……”

妙寂:“……”

一颗高悬的心重重跌落,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。

竟是被她当成替身了。

妙寂背影僵着,说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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