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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 管狐之陆》 潜藏的丑陋者

 

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诚开口。

诚说的是真心话?还是巧言令色,将人矇于鼓里的言语?

真树慢慢的推开诚,便用着严肃的双眼看着他,「但是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怪物呢?」是阿,一直用着软弱的个性博取他人的信任,一切都只为了可以待在诚的身边,自从撒了一个谎,便要用第二个、第三个去掩盖前者,不安以及心虚侵蚀着真树。

在诚家的时候也是,「诚,如果我……真的、真的是妖怪,那我该怎么办?」这是一个可笑的谎言,或许他想知道的是诚真正的想法。

诚只是用着安慰的方式说了花梨她们也是特别的,自然会有方法可以帮助真树。

「特别?我是祸根,是这点特别吧?如果我再问你一次,我是妖怪,而且是百鬼的王,你又该如何是好?」真树的表情有些扭曲,他只是在冷朝热讽着那自以为可以让快乐一直持续的愚昧。

揣测诚的心态也好、期望诚能接受也好,不管他猜想着什么一切都只如坐云雾罢了。

诚噤声,沉默了许久,看见诚的反应,已经令真树心灰意冷了,他站起身子,漠然转身,「或许你曾经爱上的是那个记忆中,天真的男孩,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,真的很对不起。」真树留下诚一个人,直愣愣的杵在原地。

一切都在此画下句点,其实也够了,已经比他期望的更美好、更难忘了。

或许是因为转身了,真树这时才将眼泪释放出来,如果在那个人眼前又哭红了鼻子,只会显得自己更加弱小,因为不想再看到诚痛苦的样子所以他才决定这么做,在责任与感情上,那是无法取得平衡的,与其让这天平摇摆不定,不如一口气推翻这一切吧。

「别──!」

手腕上出现了那么点温暖,那人紧紧的握住了想要挽留的东西。

真树睁大了双眼,还未能反应过来便被大力的搂进了对方怀抱中,而贴在诚胸口的真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着。

「诚……?」

「我不知道,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该如何是好,但是我、我……我就是喜欢你,已经不想再管那么多了……」或许是慌了,诚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,而真树则是握紧了自己的双手。

如果是陷阱,那又是多么甜美的陷阱呢?

如果掉进这陷阱,那么会支离破碎的,但为什么又没办法收起翅膀,乖乖的回到笼子中呢?

又为什么没办法无罣无碍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?

真树抿着自己嘴唇,昂首望着诚的双眼,看不出任何破绽,盈盈泪水缠绕于他眼眶间,真树轻轻的抚上了诚的脸,轻声道:「我也不知道,待在诚身边,总是让诚感到痛苦,但因为我的自私,所以我一直捨不得离开你,我对诚也是……」

「非常的喜欢。」

※※※

「真树,又要出门了吗?」慈祥的父亲望着蹲在玄关穿鞋的真树,有些担忧的问道,真树快速的穿上了鞋子,便咚咚的将鞋子在地板上敲了两下。

「嗯,今天也要去喔!」在离开的时候,真树露出了眉飞色舞的表情,似乎在说「爸爸不用担心喔!」一会儿父亲也露出了温暖的神情,望着那终于交到第一个朋友的真树。

「真是太好了,在搬到真夜村以前很少看到那孩子的笑容呢。」母亲提着一篮要换洗的衣服,笑盈盈的说道。

以前的真树很难和同龄的孩子玩起来,总是缩在角落玩着手上的番花绳,有时候甚至会无神的望着某个角落,对于一个孩子来讲有什么可以令他闷闷不乐的呢?这一直都令两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真树三步作坐两步,跑到了山上的神社,在这里可以遇到那个人,他们约好了每天的黄昏要在这里相见,这或许也是他每天最期待的时刻,那点希冀以及期待足以令他拋却过去的阴沉,无时无刻都能露出温暖的笑靨。

跃上了最后一层阶梯,真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,便对着眼前的神树大喊了声:「诚!」

神树传来沙沙声响,一名少年从树梢中探出头,一见到真树便微微一笑,单手灵活的一盪,便轻身跃下,两脚稳稳的踩到了地面。

瞬间,诚身后的那大树的树干扭曲出了一张老人慈祥的脸,便用着低沉的嗓音说:「呵呵,诚的爸爸可又会被气得脸红勃子粗阿。」

诚厥起了嘴,横眉竖眼的说:「那是当然的,继承人、继承人什么的,烦死了!我才不想回去呢。」

「你爸爸也是对你有期许才会如此严厉阿。对了,傍晚的还是会有妖怪出来活动的,你们可要小心点,老朽我还要再歇息片刻。」神树是这神社几百年以来所祭拜的树灵,然而树灵经过修练,亦能通人语、以人之型态现身,通称为树魅。

真树靦腆的低下头,轻声道:「好的,我们会注意的。」

诚露出了得意的姿态,威风凛凛的搭着真树的肩膀,以自傲的口吻说:「哪需要你提醒?我会好好保护着真树的!」

树魅瞇起了双眼,「那老朽可以安心的睡了。」语落,那张老人慈祥的脸忽然淡去,最后只剩下一层层粗糙的树皮。

诚迫不及待的牵起真树的手,兴高采烈的抬起腿,拉着真树大步大步的奔跑着,而天色有些黯淡了,只剩下半颗橘红柿子,倚在地平线上,以及混杂着紫红色的天空。

「要去哪?」藏不住好奇心的真树忽然问道。

「我想带你去看个很漂亮的地方,就在前面!」而此时正是秋季,秋高气爽,正是一年四季中最舒适的季节,落叶飘零,以往绿油油的山道上更是舖上一片红色地毯,一步步踩在落叶上,便会发出悉悉声响。

两人回首一望,便发现山下的村子都已亮起了灯火,而算算时间大概已经过了六、七点,两人继续走着,秋风萧瑟,在山中回盪着瑟瑟声响。

正当真树有些害怕时,诚忽然听下脚步,却是一脸兴致缺缺的说:「啊──真可惜,晚上就看不清楚样子了。」

真树睁大眼,看着眼前偌大的花海,模样有些兴奋,便转头问:「好厉害!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花呢!」

原以为真树会兴致索然,但是被这么一夸,诚立刻悯住嘴唇,忍耐着不将喜悦的神情表现在脸上,还揉了揉鼻子说:「听妈妈说这好像是什么……彼岸花来着吧?」彼岸花又称为地狱花,正因为他的花语为死亡,所以也成了一般人所忌讳的。

但在两个孩子的眼里,花就是花,单纯的花,无其他意义,只是被那鲜红色以及独特的造型吸引住了。

两人走到花海中,一朵朵彼岸花摩娑着他们的脚。

「如果是黄昏来的话,一定会更美吧?」真树道。

诚看了他侧脸一眼,便昂首指着天空说:「但是黄昏可看不到星星呢!」

真树视线顺着诚的手向上,星群密布的景象令人瞠口结舌,不曾看过天空被星星如此佔领,原来一颗颗星星拼凑起来也能有令人如此震撼的景象。

诚和真树手牵着手躺进了花海中,真树的眼睛猛盯着天上的星宿看,然而诚却是不断将视线游移到真树身上。

如果时间可以不在流逝,那该多好?

就这样把手一直、一直牵着。

只可惜那一晚,流星不曾出现于空中。

※※※

软绵绵地,那令人感到心安的蓬松感,但是上面有些毛搔痒着真树的鼻子,他税眼惺忪的翻了个身,便发觉自己的筋骨痛得像是要散开来似的,一身剧烈疼痛令他反射性的弹了起来。

『你受了重伤,不该乱动。』猫又静静的坐在真树旁边,用尾巴搔了真树的脸颊两下,像是在安抚他。

真树按住自己的肩膀,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作了场梦,还是确实经歷了刚刚那些惊心动魄的危机,而他更无法相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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