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
功高盖主这一点本就最惹帝王猜忌,何况是显赫太久的将军府。陈暮将军叛国一事判的太武断,至今京城中还有是帝王授意的流言。虽未曾放在明面上,但暗地里这样的议论实在太多。
帝王也是如此,心中本就忌惮陈幼安在民间的名声。派她重新担任将领的态度也谈不上友善。若是先前钟离未曾拦下圣旨,陈幼安定要受好番冷嘲热讽。
思来想去,在陈暮将军叛国一事中,至今好些疑点,钟离都未曾想明白。陈暮将军的下落更令人费解。
“公主,我们该启程了”丫鬟在旁提醒道。这才唤回钟离的意识。
亭外一片白雪,池子也被冻住。陈幼安就这样站在钟离身前,不曾言语挡着风雪。
抬头瞧见这样的情景,钟离心忽然就乱了拍子,先前将早膳定在亭中用,是嫌屋内过闷。亭中虽冷,但支着炉子,赏雪也倒是风雅,只是难免总有几片雪花落在衣裳。
难怪自己先前想事时,未有感受到风,原来是心中某块地方柔软的不可思议,原来是安安啊。
钟离咬着唇,贪恋似的看着陈幼安为自己挡着风雪的背影,挺直瘦弱,但足够安心。
茯苓摸着腰上笛子,笑着摇摇头,也不知是该说幼安太过迟钝,还是太会。
“安安你”钟离不知该如何开口,心中甚至有了大胆的想法,或许安安同自己,是一样的心情
陈幼安转过头看向钟离,想着自己先前想的事,对钟离的态度也不再是冷淡,多了些柔和“事情想完了,我们也该出发了”
有些事情并不难猜,陈幼安自然也是能想明白,这位公主在之后的日子里,要用的到自己的地方隻多不少,与其冷着脸,倒不如配合些,将被动变主动。
“安安说的是”钟离低着头站起身。若是有人认真观察下,便能看见钟离此时笑得如何明媚。
许多事情尚且还是未知的,但现下更为重要。
因陈幼安身体缘故,被钟离茯苓劝上了马车。本以为要与陈幼安共乘马车一路的钟离,也迎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茯苓。
茯苓打着一路照看陈幼安身体的名义,也乘上了同辆马车。这让钟离无可奈何之际又不由得松了口气。毕竟自己并没有想过该如何与陈幼安独处。
比起钟离与茯苓的小心思,陈幼安显然坦荡多了,上了马车后便向钟离要了军事布署图。
大漠兵往年从不曾在冬季起兵,这次做出这样的决定显然也并不是临时起意,更像是已经盘算许久。
据说带兵之人是乎达尔部落的女子。势头极猛,擅用兵。几次战场上,她总会砍掉先锋的脑袋,打法与陈幼安当初格外相似。
“大漠的领兵叫乎达尔萨满,在乎达尔族威望很高”
钟离冷不防的说了这样一句话,目色沉沉。派怎样的将领,代表的是对方对于本次战争的用心程度。显然对于这一战,大漠很是用心。
“萨满?敢取这样的名字,想必对方在部落的地位很高啊”茯苓接嘴道“阿辞从前同我看异文录,文中便有记载过,萨满这个名字,是部落地位最崇高的女性才能用的,而相对的,取了这个名字,便会舍弃原先的名字”
“阿辞姐还喜欢看这些书啊”也不知是陈幼安的关注点与常人不同,还是根本不在意对方将领的身份地位,问出的问题与大家关心的问题完全不搭边。
“那是,阿辞可喜欢看书了,她啊,最喜欢窝在屋里看杂谈,气的师父好几次跺脚”茯苓谈起阿辞,语气轻快了许多,眼里都是笑。
陈幼安轻笑了声,眼里有些向往“我若是能瞧瞧阿辞姐那副模样就好了”
“那可不行,阿辞那副模样我一个人都不够看”茯苓笑得开怀。
陈幼安没说话,只是笑着看茯苓。若是能维持这样,也就足够了。
钟离眯着眼,不知想着些什么,慢慢闭上了眼,从昨天到现在,钟离几乎没怎么合过眼,马车摇摇晃晃很不舒服,但钟离还是沉沉睡去。
“幼”
“嘘”陈幼安指放在唇中,示意茯苓不要再说话,茯苓才发现先前眯着眼的钟离不知何时居然睡了去。
茯苓这下就有了想离开马车的念头。但还是压低声音对陈幼安道“你先前托我办的事,近期有着落了”说着瞥了眼钟离。
人不能坐以待毙,何况是早有危机意识的陈幼安。茯苓这些年不只是在游玩,更多的是负责替陈幼安去办些事情。
“有着落了那便继续”陈幼安展开图纸,头也不抬。若是可以,有些东西,便没必要展现出来。
钟离这一觉睡的不安稳,梦见了陈幼安没服用九转蛊一事败露,天子震怒之下在庆功宴下特设毒酒,而自己却只能看着。
被噩梦惊醒的钟离流了一身冷汗,面色苍白。下意识寻着陈幼安,才发现陈幼安在自己身旁也睡着了。茯苓倒是不知去哪了。
钟离呼着气,久久才平复了心情。但仍然还是困的紧,瞧着陈幼安的睡颜,忍不住就凑近了些。
小心翼翼的闻着陈幼安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,又睡了去。
只是钟离没能想到,陈幼安睡得浅,在刚刚钟离醒来的时候,便也跟着醒了。
当兵的天生耳朵好使,虽然不知道钟离醒后想了什么,但凭借钟离轻微的声响,大抵便能猜出她做了些什么动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