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
这是这次见面里,陈幼安最乖顺的一次,钟离心知这是陈幼安心里愧疚,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才有的反应,憋着笑低头抵上陈幼安的侧头“安安你愿意和我走嘛?”
“我会去的”陈幼安沉声应答。
虽然心中觉得气氛和语气很奇怪。但私事与正事不同,陈幼安的语气也认真了许多。陈幼安抬起头,有丝温热极快的划过她的侧脸。
陈幼安愣着身子,迟疑许久才转过了头,对上一双慌乱的眼。钟离手触碰着唇,面色绯红。
“安安”钟离深吸一口气才开口道,只是喊完了名字就不知道再去说些什么了。
陈幼安心中隻觉得气氛更加古怪,这比大战前的肃静更让陈幼安紧张。目光转向了烛光处。
屋外传来了敲门声,这才打破了沉默的气氛。陈幼安咳嗽好几声,又偷偷瞟了几眼钟离,才去开了门。同为女子,亲着了侧脸也应该没有什么大关系吧,陈幼安想着打开了门。
陆济没想到进门会瞧见这样的场面,把原先心底想好要和陈幼安坦白的话全都给忘了。
“”济,你怎么来了”陈幼安挡在钟离跟前,问道。
陈幼安挡慢了,陆济还是瞧见了钟离。陆济皱眉想说些什么,但想起自己先前与钟离定下的合作。陆济还是沉默了。
“我瞧着外边下了雪,怕你屋里头冷,来问问你”陆济说完了才发现陈幼安的脸居然红了。
“幼安,你着凉了?”这天是有些冷,想起陈幼安的身体似乎也不比从前那般好。陆济忧心的看向陈幼安。
陈幼安捂着额头,体温并没有什么问题,但为什么脸红,陈幼安心里自是明白。
“只是屋里有些热罢了”陈幼安眨眼笑说道。
太了解友人并不是好事,陆济想。但即使如此,陆济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做“那我先回去休息了”
见着陆济的背影越走越远。陈幼安才合上了门,只是合上门前,一片雪花被风吹着飘到了陈幼安脸上,化成了水。陈幼安摸着脸上的雪水,又看了看院里一地雪白,有些恍神。
月光像极了当年陈嗣出生的那个夜晚,白亮澄澈。那时候的陈幼安还怕冷,抱着暖炉坐在卧榻里,不远处还能听见女子疼痛大嚎大叫的声音。那是陈幼安的母亲,一个颇受太后宠爱的郡主。
陈国公站在屋外,望向女子嚎叫的地方,摸着胡子不知在想些什么。陈暮没有回来,即便陈国公派人送了几次口信喊他回来,他也没回来。
屋里的丫鬟一趟趟送着热水进出。半晌听见了婴儿的哭声。那是陈嗣的出生,也是陈幼安人生的转折。
陈幼安至今记得自己阿公朗朗的笑声,和刺骨的冷。
“安安,你对着风这样吹,可是真的会着凉的”钟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陈幼安身后,按住了陈幼安的肩膀。
看样子雪一日两日是不会停,自己也该让军队折回边塞了。自己之后又会怎样呢陈幼安仰起头叹了口气,气在空中像白雾一样快速的散了。茫然感包围了她。
“明日,他们就该启程回边塞了”陈幼安说道,不仅是告诉钟离自己会随她去大漠,更是告诉自己,自己再也无法回归从前。
钟离按在陈幼安肩膀的手倏然松开了,当钟离向皇帝推举陈幼安时,便预想到了后续,只是瞧着陈幼安这般寂寥的模样,钟离还是忍不住怀疑了自己,自己这样做,真的是对的吗?
许多时候,人都无法掌握一切,即便是钟离,也会感到无力,可当陈幼安站在她面前时,钟离想,或许不择手段也并非不好。至少自己还有站在陈幼安面前的能力。
“明日,我们也该启程了”钟离绕过陈幼安,走出屋子。故作轻松语气说道。
陈幼安转头看向卧榻上钟离放着的瓷瓶,心知是九转蛊的解药,但却没向卧榻走去。
折磨自己那么久的痛苦就要没了?那还能怎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呢。
这些年浑浑噩噩的日子,都要结束了?那些痛也该忘了嘛?未来又会是怎样的?一切的未知让陈幼安无力再做些什么。
钟离见陈幼安倚靠着门扇。想朝陈幼安走去的脚步还是没能走去。站在屋外,不久钟离便落了满头雪,远远望着像是白了头的漂亮姑娘。
许久,钟离转身离去。一步一步在雪中印下痕迹。
这夜风雪送走了钟离,也将战无不胜的陈小将军再次送回了战场。
陈幼安到底还是打开了瓷瓶服了药。许是蛊虫在陈幼安的体内安稳太久,一时之间不愿离去强烈反抗挣扎。在陈幼安体内来回用力狠撞着。试图排斥解药。
陈幼安攥紧拳头,脸上惨白。冷汗从额头冒出,喉咙里的血腥味好几次涌上口腔,但全被陈幼安压了回去。不能在屋里吐血,明天陆济看见了肯定又要担心。
陈幼安扶着墙慢慢走着,冷汗不断从额间落下。好会功夫陈幼安才走到门旁,一口血再也憋不住喷了出来。与雪花形成了诡异的美感。
再也没有力气支撑着陈幼安的身体了,陈幼安顺着墙滑坐着,疲惫感袭来,眼皮重的厉害。真想睡啊,陈幼安想着,将手抬起,攥紧又松开,反反覆复几遍后,抖着身子笑了。
“主子,您安排的事,属下已经派人去做了”影卫站在陆府外,躬身迎钟离走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