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
钟离手搭着陈幼安的肩膀,以跪坐的姿态凑近陈幼安的脸,像是打量一件有趣的玩具。
“如果不是在做梦,那安安应该会亲我的啊?”钟离占着自己没睡清醒,把平时羞于说出口的话都给说了出来,丝毫不难为情。
陈幼安喉咙发紧,渴的厉害。身体僵硬,她的意识想要撤离,但身体完全没办法动弹。
钟离见陈幼安没有动静,搭在陈幼安的双手换成了揽着的姿态,头靠着陈幼安肩膀上,轻哼在先前不知哪学来的小调。
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乖巧,陈幼安想。听着钟离哼着小调,陈幼安困意忽生。
这些日子忙碌奔波,真正休息下来的时间几乎没有多少,一向习惯奔波的士兵们都不免有些抱怨说词。
怎么会那么困,陈幼安问着自己,眼皮子愈发沉重,这样的睡意对陈幼安而言实在少见。
似乎再也没有办法忍受这样的困意了,陈幼安一把抱住了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钟离,身子朝床上倒去。
钟离这下忽然清醒了不少,呼吸一滞,看着刚躺床上就滚到床角一边的陈幼安。
帐篷外传来了鸡鸣声,钟离皱了皱眉,这鸡怎么那么不识趣,改明就叫人把它处理了。
陈幼安睡着的模样与平日故意板着脸装冷漠的样子很不相同,但仍是皱着眉头抿着唇。
“怎么连睡觉都那么凶啊?”钟离手托着下巴,另一隻手轻轻揉着陈幼安皱着的眉毛。
揉了好会陈幼安皱着的眉头才平缓了下去,欣赏陈幼安睡姿许久钟离轻笑了声,躺在陈幼安身旁,沉沉睡去。
陈幼安难得做了梦,她一向浅眠,极少做梦。难得睡深,做了一场梦。
梦里,陈府依旧繁荣,陈国公坐在院子里,捏了一块麵团在喂鱼。
不远处陈嗣正气喘吁吁往府外跑进府邸里朝自己灿烂一笑喊着阿姐。
母亲又好气又好笑慢慢走到陈肆身边轻拍陈肆脑袋道“都多大一人了,还小孩子气”
陈肆嘿嘿一笑摸着头道“阿爹让我喊阿姐,说带我们去秋猎”
陈幼安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,明明自己能很清醒的感觉这只是一场梦,却还是贪恋了。
这一觉醒来,天色早已大亮。陈幼安睁开眼看着棚顶,好会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边塞。
钟离仍还在熟睡,陈幼安蹑手蹑脚小心翼翼下了床,换了身便服朝外走去。
虽然两国交战,但百姓们的生活不没有受到过多影响,除了出来走动的百姓少了,店铺都掩着门。
陈幼安一醒来,准备在街上走动走动,便给正好赶来的千户碰上。
“幼”千户本预直呼幼安姓名,但想起周边士兵都在,还是改口道“元帅休息如何”
陈幼安本还没有什么感觉想法,这千户这样一问,突然就想起还在床上熟睡的钟离。
“尚可”陈幼安摸了摸脖颈掩饰情绪。
“昨夜之事”千户想了许久,涨红着张脸道“感激不尽”说着弯下头来。
千户在这边塞待着已经有好些年头,若是昨夜陈幼安等人来的不及时,粮草被烧去大半,后果不堪设想。
想到这些,千户便一宿都没有休息好,他和陈幼安不同,陈幼安是在万众瞩目下官位高升,而他只不过是被边塞守将看中的人罢了。
守将告老还乡后,便把自己的官职给了千户,说是守将,但在边塞的这些年,除了几次游牧民族的骚扰,剩下的时间都是荒度。
陈幼安看着千户,许久笑出了声道“什么啊过了那么久,你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,除了揽罪就是自责”
千户和陈幼安曾是同个营的。当时众人难免都是毛头小子,意气风发就爱闯祸逞强,有一次明明是大家伙一同去游船,说是难得有时间,不好好玩上一番可说不过去。
不仅迟了半个时辰才回了营,还被一向厌恶靡靡之音的定北将军给抓了个正着。
一排人站着听定北将军痛诉奢靡之风就是这样被惯出来的,一边问是谁带的头。
大伙大眼瞪小眼,面面相觑不敢吱声。千户就这样站了出来说是自己所为,那副场景陈幼安现在想起来也隻觉得颇为好笑。
虽然众人后来一起领罚,一起坦诚错误,但每次,总是千户最先坦白承认。
定北将军那时便说,千户此人可用却不可多栽培。
“若是我早些注意到了,多些看管,也不会发生昨夜之事”千户道。
陈幼安摇了摇头道“这些都是说不定的事情,事情已经过去了,多想无益”
“听闻这次交战,闵国的主将至今还未现身?”陈幼安问道。
“嗯”说道此事,千户身体绷直,满脸担忧“闵国还没有派出过多实力,但我们的伤亡数一直在增加”
为什么还没有派出主将?是不屑,还是被什么事拖住了。陈幼安在心里反覆想着,手指下意识交互摩擦着。
“若是在这样子下去,我们会被耗死”千户自顾自说自己的,浑不知陈幼安根本没听进去。
“想必这几日闵国就要挂战旗了”陈幼安道“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”
陈幼安那么一说,千户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里,闵国与边塞的交战中,似乎一直没有挂战旗。
莫非是那些根本算不上是交战?